雪狼绝恋
6万
看到她,是在一片沼泽的边缘。 他的马忽然停下来,不安的打着响鼻,任他怎样抖缰绳也不再向前走一步,凭以往的经验,他知道有状况了。 他叫冷森,是汉人,他是个孤儿,从小在草原长大,跟着蒙特巴特大叔学得一手好骑术和枪法。他是草原远近闻名的神枪手,有着一双深陷的鹰隼一样的眼睛,身材魁梧,马背上一杆磨得锃亮的双筒猎枪,这枪也是巴特老人的,跟了老猎人一辈子,他临终的时候,把它送给了冷森。 此刻,冷森是要绕过沼泽到另一个旗去。 马儿的惶惑不安,使他警觉起来,他跳下马,抓着猎枪一步一步的向沼泽边走去,眼前的景物让他震惊。 一头狼,躺卧在沼泽边,这是一头罕见的狼,浑身的毛雪白闪亮,头顶上有一搓是银灰的,狼的腰身很细,浑身没有一块赘肉,看得出如果不是受伤倒在地上,这狼的身形应该是何等的敏捷,狼的眼睛是碧绿的,发着幽幽的光。 狼发现有人走过来,警觉的抬起头,疵牙做出凶恶状,低声咆哮着,想吓走来人,可是,看起来这头狼已经没有攻击的能力了,它挣扎几下,终于没站起来。 冷森松了一口气,又往前走几步,狼又开始咆哮,可是,眼睛里尽是绝望。它知道它已经没有能力还击了,只能坐以待毙。 这是一头母狼,是她的狼群的狼王,她的父亲,老狼王死了以后,没有更好的狼能接替狼王的位置,她一直带着大家狩猎和抵抗外族的侵犯,她是狼群中最美的,也成为别的狼群狼王争夺的对象。可是她讨厌那些狼王,她只想一个人,和她的狼族在一起。 这次,徘徊在漠北一带的强大的灰狼王带着他的狼族来抢她,并伤害了她的兄弟,她发怒了,拼力奋战,最后灰狼群被赶走了,她为了不再让她的兄弟姐妹们受伤,把灰狼王引到沼泽,拼力死战,终于,灰狼王带着一身伤逃走了,而她,也因为脖颈被咬伤流血过多,无力回到狼族栖息的地方。 此刻,她绝望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猎人,她知道,她走完了狼的一生,没有猎人会放过一头狼,尤其她一直是猎人们想捉到的,只因为她一身雪白的毛皮,和矫健的身形,在猎人中传开,他们都说,如果谁捉到这头身手矫健敏捷的雪狼谁是最好的猎手。现在这个猎人会轻易的捉到她,会把她剥了狼皮筒子回去炫耀。。 雪狼看着猎人走近,狼是不服输的动物,面对死亡,她没有闭上眼睛,如果无力还击,她也要看着猎人开枪。。 冷森看到狼脖子上的血已经凝成血块,显然这头狼受了很重的伤,流了很多的血,这是那头在猎人中一直传说的最难捉的雪狼,甚至有一些猎人都没有看过她的踪影就立志要捉到她,因为捉到她更能证明自己是草原最优秀的猎手,而现在,这头狼正躺在他的脚下,冷森却没有举起枪,更没有把活狼困起来放上马背,草原狼是人们敬的动物,,狼可杀不可辱,要么放掉,要么痛快的杀掉,不能象对狗一样对待狼,那是对腾格里的不敬。 冷森此刻根本没有想要这狼的命,对付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对手,是对一个好猎人的侮辱,冷森虽然也打狼,但是他更敬佩狼的执着不屈和顽强的战斗精神,他要的是和狼平等的决斗,而不是在狼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来捉到她。 他蹲下身子,试着想摸一下狼的头,表示没有敌意,但是,狼咆哮着,眼睛里是完全的愤怒,她不能让她这样羞辱她,这样的举动,在她看来是一种对弱者的同情,狼从来不是弱者,不需要同情。但是她现在没有一点力气反抗,所以眼里除了愤怒还有绝望。 冷森似乎明白了,他收回手,撕下衣襟,褡裢里有水也有止血的药物,这是草原猎人必备的,经常打猎,随时有被动物抓伤咬伤的危险。 冷森先用布缠住狼的嘴,以防她咬人,然后把止血药撒在伤口上,另撕下里面干净的衬衫衣襟把狼的伤口仔细包扎起来,开始,狼用尽全力的反抗着,她愤怒的低声咆哮,但是,当她发现没有危险的时候,逐渐的安静了,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救自己,人通常见到狼有莫名的恐惧和憎恨,而这个人不一样,他竟然在救她。 冷森并不知道狼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这头狼就这么死掉真是太可惜了,尽管以前猎人们(也包括自己)总想抓到她。但是他此刻只想治好她,对这头狼,他有惺惺相惜的感觉,他要的,是平等的决斗,而不是趁“狼”之威,任何生命都是平等而尊贵的。 冷森包扎完毕,从皮囊里倒水在狼嘴边,她需要喝水。 然后,他转身跳上马背,他知道狼的生命力的顽强,现在,她已经没有生命的危险,夜幕降临的时候,她的狼群会找到她,带走她。冷森希望下次再遇见这头狼,而且希望能有一次真正的较量。 (二)冷森 冷森第二天从另一个旗回来又走的沼泽,他明知道狼不会在了,但是却有一种好奇心,驱使他很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推测,那真是一匹美丽矫捷的狼,他知道狼是最团结的动物,群狼不会不找她的,马儿不紧不慢的经过沼泽,没有不安的症状,他在昨天救狼的地方停下,果然,狼已经不在,地上有昨天的血迹。 冷森跳上马背,竟然期待着这头狼快点好,期待着一次真正的人与狼的较量。 冷森回到自己的蒙包,蒙包门口放着一个篮子,他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好吃的蒸膜和蜡肉,又是珠蓝齐齐格那丫头送的,冷森知道这个村里最漂亮的姑娘看自己时候的火热眼光,但是,他是个孤独的浪子,能给她安定富足的生活吗?而且,他对她,只觉得象兄妹一样,有亲情而再无其他。 虽然从小在草原,但是他一直觉得这里不是他久留的地方,他是要漂泊的,小时候在巴特大叔家,虽然大叔对他非常好,但是他始终觉得,有一天,他是要走的,尤其大叔的儿子巴勒对他总有敌意,他嫉妒冷森什么都比自己强。老人刚强好胜一辈子,儿子却完全没有随了他的性情,书不爱读,打猎胆小又懒惰,每天游手好闲,巴特大叔除了叹息没有其他办法,有时候拿冷森给他做榜样,要他向这个哥哥学,这就更加增加了巴勒的敌意,所以老人去世以后,冷森就搬出来自己住,他看出来罢勒的眼睛总盯着珠蓝齐齐格,但是,如果真的齐齐格嫁给他,还真是太可惜了,那姑娘犹如草原上的一颗明珠,在人群中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只是,他不能说什么。她给不了姑娘任何承诺,所以,他只有保持沉默。 冷森是孤单的,他话语很少,朋友也不多,平时只一个人打猎,把皮毛变卖了换生活用品,以他的枪法和狩猎经验,他可以打好多动物,得到好多上等的皮毛,但是他不那么做,打的猎物只是够换必备的用品,够吃的就可以了,他不贪心,也不是懒惰,只是不想看到那么多动物死在自己的枪下。打猎,只是为了维持生计,在保证生活下去的情况下,他尽量减少狩猎的数量。 三 )狼踪 一个晴朗的早上,冷森推门出来的时候,门口有一只黄羊,是被动物咬在脖颈动脉处,所以整张皮子一点都没有破坏,是个完美的杰作,, 他知道是那头雪狼干的,狼是复仇的动物,也是感恩的动物,如果谁伤害了狼,他会一直被狼追踪,因为狼能记住气味,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追踪,此生不得安宁,要么被狼咬死,要么杀掉狼。相反,如果谁对狼有恩,她也一样会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报恩,狼孤独而执着,他们不欠情也不留情,最是无情也最是有情。 黄羊的周围,是一圈很圆的狼爪印,圆的象是用圆规画出来的,那是狼圈,是狼跑出来的印记,当狼得到完整的大的动物的时候,或者用来表示某种特殊的意义的时候,就会围着猎物跑圈,那是在向腾格里致意,在感谢草原的神。而现在在这黄羊周围的狼圈,应该是表达对冷森的感谢,而且,告诉他,他的行为是值得尊敬的。 冷森棱角分明的嘴脚翘了翘,他对这匹狼更有兴趣了,除了欣赏而且有点敬佩她,敬佩她的“讲意气”。他于是放开嗓子大喊一声:吼~~收到了~~~ 这是草原人的特点,收人东西,一定要回一声的,表示对送礼物的人的尊重。 远处,传来低低而又悠长的两声狼嚎。 四)孤狼拜月 草原的四季,变换最是明显,转眼已近秋天,牧民们的蒙古包也多从草原深处迁了出来,因为草原的冬天有难以抵御的寒冷,也会有骇人的暴风雪。 冷森的蒙古包原本就没在草原,因为他除了两匹可以换骑的良马和几只请老乡代放的羊之外,以狩猎为主要生计的他并没有大量的羊群和马群,所以他不需要在草原深处居住,但是他也没有住在村落里,从蒙特巴特老人家里搬出来,他在离村子东面半里左右的地方支起了他的蒙古包,他喜欢清静。 平时他习惯到草原去,骑着马,穿越草原和沼泽,看蓝天的广袤白云的悠闲,他也会帮羊倌们追回乱跑的头羊。 这天,他驮着几张獾皮去左旗找皮毛贩子换点备品,去左旗,除了经过大片沼泽,还要经过一道低矮的山梁,草原的秋天,天空明朗的象镜子,蓝得象深海,太阳直接从地平线上跳出来,云儿一朵一朵的,象是少女们赶着凑在一块说着悄悄话。 冷森到左旗已近中午了,毛皮贩子不在,只有他的14岁的小儿子因为放秋假在家,冷森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坐下来一边等一边给小孩子讲打猎的事情,这孩子从小就对打猎感兴趣,只要冷森来,他都会缠着他讲上一阵子。 傍晚的时候,毛皮贩子回来了,他们很快谈好价钱,冷森并没有从贩子那里拿钱,而是把需要的用品列在纸上,请贩子下次进城时候帮他买回来。 办完这些事,他拒绝了毛皮贩子和他儿子的挽留,没有在那里吃晚饭,就骑上马返回,其实,按常规,单人匹马晚上是不跑那么远的路的,因为很可能遇上狼群,但是冷森从来不按照常理行事,他相信自己的马和猎枪能够给他安全。他不喜欢在外面逗留,他喜欢一个人躺在他的帐篷里,听着远处隐约的狗吠间或深夜的一两声狼嚎,这样的时候,他的思想会飘到很远的地方,他不记得小时候怎样来到这里,只是听蒙特巴特大叔讲他的父母从内地来,带着三岁的他,刚生活了一年,就死与一场偶然的大火,巴特大叔是当时救火的人里面最先冲进毡房的,把他救出之后,火势借着那晚的大风凶猛的再没有人能冲进毡房,于是,大叔就把他领到自己家里,一直照顾长大,并成为远近闻名的猎手。 冷森常常梦到故乡,那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也梦到过父母,但是他辩不清楚他们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只在心里有一种感觉,他终于是要走的,他不属于这里。他也爱这里,但这只是他第二故乡。 冷森信马走着,任思绪漫无边际的游荡,不觉中抬头,一轮圆圆的月亮直直的在草原升起,大而圆,有着诡异的橘红色的光,星星隐了,云也远远的飘在天际,四周寂静而美丽,又因为这样的月光,而忽然染上一种诡异的气氛。冷森不由得有点紧张,他稍用力磕了磕马肚,马飞跑了起来,就要跑上那座山梁的时候,马忽然不安的停下了,四蹄交错在原地踢踏着,只是不往前走,凭冷森的经验,知道遇到野兽了,他能感觉马背的肌肉紧张的抖动,也许是马的紧张传染了过来,他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胀,虽然他胆子和枪法都是值得骄傲的,但是这样一个人,如果遇到一两只野兽还不成问题,要是遇到狼群就麻烦了,他知道狼的战斗力。 冷森镇静一下,拍了拍马颈,安抚着紧张的骏马,让他不要发出声音,马儿随他多年,了解主人的肢体语言,果然安静了许多。 冷森跳下马背,抓着猎枪,把马牵到低洼点的地方,一人一马,找了一个尽可能看到更大范围的角度,躲在树丛后面。 定下神来,他凝眼仔细向远处看去,这一看,真惊了他一身冷汗,远处山梁周围小灌木丛里,幽幽的一双双幽绿的眼睛,鬼火一样闪烁着,再仔细辨认,能隐约看到树木后面一条条灰色的影子,狼群! 冷森以前跟巴特老人打猎遇到过狼群,那是个小狼群,一共不到十头狼,而且那是在白天。,巴特老人不让他向狼开枪,打狼的人很少打狼群,因为激怒了狼群,村子里的牲畜就要遭殃了,他和巴特老人用力的撞击马蹬和向天鸣枪,狼怕火药的味道和金属撞击的声音,须臾,头狼一声长嚎,带着狼群向远处窜遁。 而这次不同,这次是狼最喜欢的夜晚,而且只他一人一马,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与狼群正面冲突。 正在冷森想对策的时候,一声清晰的狼嚎传来,接着,他看见一头矫健的狼敏捷的窜上山梁,站在最高处,冷森的眼睛亮了起来,是她,那头白狼王,那头曾经受伤的雪狼,她浑身的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只见她向四周看了看,并且冷森感觉她竟然注释了自己藏身的这个方向有两秒钟。 然而雪狼没有向着边走来,只是旁若无人的慢慢抬起狼头,对着圆月,狼的口鼻直指中天,直指那轮圆月,接着,低婉的,悠长的一声狼嚎,清晰的划破夜空,直冲云霄,四野回荡着,久久余音不散。象是歌声,象是吟咏,绵长而幽婉。 在山梁周围的灌木中,群狼回应,嚎声起伏,然后又是雪狼的嚎声,群狼嚎声其后,此起彼伏,象是一组合唱,有节奏的快慢,有音律的起浮,也有声部的高低,冷森震惊了,这是狼的一种什么仪式吗? 狼嚎声此起彼伏,悠远绵长,灌木后面的狼陆续走到山梁上 围在那头雪狼的周围,同样的姿势,口鼻直指中天,望向那轮橘红的圆月,嚎声千里,庄严而肃穆。 冷森直觉得后背有一丝凉意,这群狼足有二十头,以前听老人们讲狼在月圆的时候,会用长长的啸声对天祭拜,听说他们是腾格里派遣下来的,草原人打狼,但也敬狼。 如今冷森看到了人们极少看见的苍狼拜月。他对狼增加了了一份好奇和敬意。 有一刻钟的时间,那头雪狼嚎声变换,声调短促果断,似乎是下达某种命令,接着,狼群以意料不到的速度,飞快的串向远处,消失在灌木和山梁的后面。在冷森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条条灰影,箭一样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消失。 而那头雪狼王还在,她不再长啸,依然仰望中天,仰望明月,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却再没有一声狼嚎,四周一下子沉寂下来,入秋的风萧瑟肃杀,此情此景,竟是那般凄凉,冷森的心忽然疼痛了一下,他竟好象感受到那头狼的孤独,感觉一种要流泪的凄楚,此刻,他觉得狼和自己一样,虽然置身草原,游荡在大漠的边缘,可是,这里,不是他的家,也不是她的家,他们同样都是不属于这里的,那么,他要到哪里去,她又来自何方呢? 雪狼沉静的望着天上的月亮,似乎忘记了周围,好久,当远处传来一两声隐约的狼嚎时,她才收回昂着的头,却不象其他狼一样急速的飞串,她向山梁后面走了两步,停下来,转头,幽幽的绿眼所望的方向竟是冷森和马的藏身处,在月光下,狼的身影形成一个绝美的剪影。 冷森不由得握紧了猎枪,但他没有动,他感觉到狼的目光远远的射了过来,似乎与他的目光相对,其实离得很远不可能看到目光的,这只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也远远的望向那两点幽绿,足有近一分钟,雪狼忽然一声长嚎,掉头箭一样的飞射出去。。 冷森一路上,脑袋里满是群狼拜月的景象,满是雪狼孤独的身影,满是那两点闪烁的绿光。。。。 (五)狼影 冷森自那次再看到雪狼,看到群狼拜月之后,对狼的好奇心更加强烈,脑子里总是闪动着狼的影子,而且,有几次夜晚,他总觉得周围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他嘴角浮现一抹自嘲的微笑,是自己对狼的好奇产生幻觉了吧? 冬天,转眼就到了,急风吹着黄草,虽然是刚入冬,却也让人领略了深秋和初冬的清冷,初冬,没有雪,空气有些干燥,听天气预报降温了,冷森想着该多打一些野物,储备一些肉食,再多换一些生活用品,等到一场大雪下来,就谁也不愿意往城里跑了。 最近他的情绪有点低沉,说不上什么原因的闷,有时候在想,自己到底应该去哪里,就这样流浪还是回到父母的故乡安定下来。 许是心情低落,许是最近没好好吃东西,这次出猎没有大的收获,觉得有点混身无力,就早早回来了,冷森胡乱的吃了点剩饭就睡下了,很困,很累,他希望好好睡一觉,睡到什么也不想。 可是半夜的时候,他感觉好冷,冷得发抖,他病了,在发烧,没有药,他的身体还好,很少有头疼感冒,即便有,挺上一两天也就好了,所以他除了止血和治疗伤口的药不备赶买药的。 今年的气候无常,今冬流行性感冒很严重。 冷森躺在毡褥子上,用被子裹紧身体,还是冷,他迷糊的睡着,又似乎醒着,头疼晕得厉害,他只想睡,沉沉的睡,朦胧中,好象有什么进了蒙古包,他梦到一只雪白的大狗,不是狗,是那头雪狼,因为她有着一双幽绿的眼睛,雪狼在他头上站了好久,奇怪的是,他并不恐惧,他觉得这是做梦,即使不是梦,他也不怕那只狼,他总觉得那头狼对他没有敌意。 那头狼站了一会,看着他睡梦中紧紧的裹着被子冷的发抖,听见他轻轻的呻吟“好冷” 狼走到毡子边,轻轻的卧下,紧挨着冷森,狼是不怕寒冷的动物,只因为他们身上的皮毛火一样的热,足以抵御冬天的严寒,猎人们剥狼皮筒子,但是很少用狼皮做褥子,因为会睡在上面会很热。 冷森觉得好象旁边有一个暖炉,渐渐温暖了他的身体,他依然裹着被子,却不再发抖,再一会,头上渗出点点汗意,出了些汗,轻松多了,他终于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冷森醒来,虽然还是头重脚轻,但是比昨天好了一些,快晌午十分,珠蓝其其格来了,又带来了她亲手做的奶酪,还有一些蜡肉干和蒸膜,当她知道冷森生病了,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叨咕”怎么不会照顾自己呢,感冒也不吃药,你等着,我去卫生所给你拿药去”冷森满说不用,可是齐齐格已经走出蒙古包,冷森送出来的时候这妮子已经走远了,冷森摇摇头“真是风风火火的姑娘” 外面的风让他打了个寒战,他转身回包里,可是蒙古包旁的一串脚印,引住了他的视线,那是狼的爪印,很多已经被风吹平,而只有蒙古包旁还依稀可见,是狼的脚印,凭这么多年的狩猎生涯,他知道他不会判断错的 如果真的是狼,那一定是那头雪狼,那么,他的梦就应该是真的,那头狼果真来给他取暖/// 冷森抬眼向远方望了一会,说不上什么心情。 (六)落雪 冷森毕竟壮年,感冒这样的小毛病难不倒他 况且又有齐齐格买回来的药,很快就恢复了体力 出去打了几次猎物,这个时候,獾子多一些。 转眼就是冬天了,人们开始闲下来,很多人闲着无打一些野物。 尤其一些平时忙着照顾牛羊的,现在闲一些正好练习枪法。 冷森很少和大家一起出去,晚上的时候,一个人坐在窗前吹着竹笛 盘算着,春天的时候,也许应该有所打算了,或者走或者安定下来。 有时候冷森还是能感觉有一束目光就在他的附近,可是仔细找,却全无迹象。 月亮渐渐的圆了,草原已经下了第一场雪,不是很大,但是也足以覆盖了大地,这天晚上月亮刚升起来的时候,冷森穿了棉大衣,坐在窗前吹笛子。忽然觉得地上的雪似乎飘动起来,没有那么大的风,怎么会吹起雪来呢?正恍惚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门前来了一位女子,她有一些沙哑的说:这位大哥,能给我点水喝吗? 冷森很诧异,这里很少来陌生人,这女子是从何而来的呢? 带着疑问他给女子倒了热水,她没再说话,慢慢的把水喝完。 这时候,冷森悄悄的打量她,她穿白色小袄,下身也是白色帆布裤子,上衣外面是白色兔毛皮沿边的坎肩,头发很长,散披在间上,也很浓密,象海底的藻类,只是颜色,竟有一缕是灰色。 女子喝完了水,把水碗递给冷森,抬头间,冷森惊奇的发现,这女子的眼睛,是碧绿色的,象一洼湖水,清澈而透明。 女子转身向大门走去,冷森没有感情却很迷人的低音飘了过来“不想说点什么就走了吗?” “我说的应该是你想问的”女子回答并停下了脚步/ 月光如水一般倾泻下来,.雪地上泛起银白色的光,照着女子洁白的衣服和白净的面容,她的眼睛幽幽的望向远方,带冷森走进了一段神奇的往事.. 她叫落雪,她的祖父是中原人,在江南一带做生意,一次跟随商旅们到大漠附近,遇到了暴风雪,她的祖父被雪掩埋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是一个狼女救了他,那只狼是腾格里派下草原的女神,她统领着整个草原和大漠的狼群,她平时不和狼在一起,一个人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居住,她会人类的一切,而且她吃熟的事物,不同的,是她也会用狼的语言向各个狼群的狼王发布命令,也能与他们交流,了解狼群的情况. 狼女与祖父相爱,可是后来祖父还是想念家乡,回到江南去了,那时候狼女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祖父不知道,还是执意回中原了,而狼女属于草原,无法跟祖父回去,腾格里知道了狼女与凡人相恋,愤怒了,那一年,草原旱,虫灾困扰草原的人们,狼群忍不了饥饿,去牧民家祸害牲畜,那是牧民们灾难的一年,腾格里召回了狼女,她的儿子被狼王抚养长大.成为草原最雄壮的狼,后来也争得了狼王的位置,十年后,一个夜里,狼女悄然来到草原,给她的儿子--新狼王讲述了他的身世,她的私自下凡再次触犯腾格里,.为了不再让草原的生灵受难,狼女撞死在悬崖下面.... 新狼王(雪狼的父亲)与一只大漠的雪狼组成狼的家庭,一年后生下一只雪白的母狼,她就是眼前这位姑娘。因为有这样的身世和血统,注定这小雪狼与众狼是不同的,她从小聪慧无比,父母的狩猎本领很快就被她学到了,而真正的与狼不同的是,小雪狼六岁的时候,一个月圆的夜晚,她的父母忽然听到小狼的嚎声不断,痛苦而凄厉,狼王和妻子跑到月亮下面,见洞外的小狼在地上打滚,样子痛苦无助. 狼王和妻子分过去,小狼依旧发出痛苦的嚎叫,接下来的情景让两只老狼惊呆了,月光慢慢的变成橘红色,小雪狼慢慢的两个后腿立了起来,瞬间,变化成了人形,是一个美丽的小姑娘,白色的衫裙一尘不染. 老狼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们仰天长嚎,不知道该对自己的这个人形孩子怎么办,是赶走她还是该留下她. 小狼女怯怯的看则后父母,眼里有泪水在转,母狼爱子情深,低低的向狼王恳求,终于,狼王接受了这个奇怪的孩子,, 这个秘密在狼族没有人知道,小狼女天一亮就又变回狼,在身为人形的时候,她能说人类的语言,声音柔软空灵,狼女的这种变化一个月才有一次,所以一直没有引起什么风波. 冷森静静的听着,没有惊异,望着她幽绿的眼睛,他相信她讲的是事实. 窗外,地上的雪被北风卷起,又飘落,在月光下盈盈点点,有一种绝尘的美丽. 冷森忽然说:给你一个名字吧,叫落雪。 落雪,落雪,狼女孩重复着冷森的话,微微的笑了"我喜欢这个名字" 从次,她叫落雪,冬日的晚上,当人们已经进入梦乡,冷森的小屋前经常有一个吹笛子的背影,旁边卧着一只雪狼.一人一狼,就这样无声用笛音交流着,默默的相伴. 月圆的时候,她皮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一身白袄白衣.来到冷森的小屋,听他讲人类的故事. 她依然是狼群的王,但是她的狼群离村庄很远,与人两不相犯. 可是,有一些劫难注定是躲不过去的... (七)狼的遭遇 落雪不惧怕人类,但是她从来不想与人为敌,更何况因为冷森救过她,她对人类有了一丝好感. 她经常在夜里来冷森的小屋听笛子,她也照常指挥狼群狩猎,关注她的狼群的生存. 又一场大雪,可以捕捉的猎物已经不多,可是,要度过漫长的冬季,就需要不断的储备能吃的东西,因为狼群不完全是雄壮的狼,也有老弱病残,他们是不能狩猎的,需要照顾,所以,能够狩猎的狼都要团结在一起,尽可能多的捕捉一些肉食,黄羊是很敏捷的动物,需要最快的奔跑速度,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敏锐的判断,所以,她让那些善战的,强壮的狼去捕捉黄羊,而一些体力差的或者刚长大经验不足的就去捕其他小一些的动物. 这天,落雪分工完毕,带着壮狼们出发了,留下了一头眼睛瞎了的母狼和她的一窝还没出窝的小狼崽留守. 可是,狼王没有想到,灾难,正向狼群逼近. 冬季是牧民闲的时候,他们三五结伴的去山里打猎,尤其蒙特巴特大叔的儿子巴勒,平时他很难打到猎物,借着大雪封山再和别人连手,打到几样列物就足以炫耀一番了。 这天早上,他和村里的另一个小伙子洪格尔一起扛着猎枪进山了,半个上午,没有打到什么,他们两个越走越远,转进了山里,忽然,洪格尔碰了碰巴勒,他们同时看到了,山梁背面的雪坳那边,一条老狼,走向远处冰冻的小溪.速度不快,洪格尔说"巴勒,你看那狼,有问题,他速度很慢,不是伤狼就是病狼,如果是这样,他的狼窝就应该在附近" 巴勒一听,来了兴致,如果能打死一条狼,也会在村里人面前抬起头来,再也没有人敢说自己是演员猎手了;他兴奋的说"那咱过去看看,没准能弄个狼皮筒子" 与是他们把马放开,悄悄的一边注意老狼一边搜索着向雪坳靠近,狼印增多了,在雪坳的侧面,一块大雪块,突兀的出现在那里,象是被移动过,洪格尔用抢托把雪块推移到旁边"巴勒,狼洞" 一个幽深的洞口出现在眼前,他们看不清楚里面的样子,怕有大狼,他们两个静静的观察了好一会,试探着用枪伸进洞里,但是没有任何异样,于是胆子大了,再把猎枪完全的伸进里面捅了捅,有柔软的东西,同时发出哼哼的声音,巴勒兴奋的血都涌到脸上了"洪格尔,是狼崽,洞里有狼崽" 他们拓宽了洞口,把狼崽一只只拎了出来,一共四只,还没有长出太长的毛,眼睛是灰色的,狼崽吓的抖在一团,他们还没有反抗的能力,巴勒兴奋的拎拎这只,踢踢那只,狼崽发出痛苦的哼唧声. "巴勒,老狼往回走了"洪格尔警觉的端起枪,狼的眼睛瞎了,但是嗅觉格外的灵敏,他远远的闻到了人的味道,急速的朝狼洞这边走来,但是,他也闻到了火药的味道,他知道来人手里有枪,他迟疑了,然后仰天长嚎,嗷~~~~~ "他在向狼群求援了,快,巴勒,快收拾了狼崽和老狼,狼群回来我们就糟了" 巴勒拎起一只狼崽,这小狼崽皮也不能用,留着长大就是祸患,与是他一抖手,砸向旁边,小狼崽被狠狠的摔在坚硬的雪地上,哀嚎一声,一命呜呼了,老狼听到了小狼的声音,他愤怒的长嚎,迅速的向这边跑来,洪格儿抬手就是一枪,但是没打中,狼继续嚎着"巴勒,快,快解决了这只狼"洪格尔催促着.. 巴勒用枪拖把另两只狼崽打死,狼崽血肉模糊的摊在地上,老狼闻到了孩子的血腥,疯了一样冲过来,.巴勒的枪响了,最后一只狼崽也结束了幼小的生命,这声枪响也惊住了老狼,他停了下来,嚎生一声接着一声,洪格尔的枪瞄准了老狼,这是一只瞎狼,但是也是一只有经验的狼,他一直保持起跑的姿势,弓着身子,枪响的时候,他串了出去,.但是由于看不见,还是慢了一步,腿被子弹刮伤了一个血口子,.老狼一声惨嚎,向远处逃窜,巴勒说,“我们快追他跑不远,” 洪格尔阻止了他,因为老狼已经求援,狼群如果离的不远,很快就会赶回来,于是他拉着巴勒跑向马匹.,跨上马飞快的往村里跑去。 他们错就错在直接回村子,狼是会闻气味的动物,一场残酷的复仇即将降临... (八)复仇 巴勒摔死小狼打伤瞎狼的当天晚上,村子的周围狼嚎声四起,忽远忽近,此起彼伏,没有人能猜到究竟有多少狼。 其中有一只狼的声音洪亮,绵长幽怨,冷森知道,那是落雪的声音,他忽然的眼皮突突跳了几下,不希望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罢勒的性格,做了这么大的事情,是不会悄无声息的,他们回来不到半顿饭的时间,几乎全村都知道他打了狼,可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们却有点担心了,因为他们了解狼,而冷森当时忽然希望这些和落雪的狼群没有关系,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不可避免,狼是不会就这样罢休的,所以他只希望与落雪的狼群无关,哪怕是别的狼群,他不会这样的不安,冷森希望狼与人相安无事。 可是,当狼嚎声起的时候,他知道,不管人们的希望如何,该发生的事情终是不可避免。 落雪的声音在狼群中非常明显,愤怒和悲伤在嚎声里流露。 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落雪声音停止之后的狼嚎,这匹狼开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落雪声音停止之后,这匹狼的嚎叫突兀的出现。 声音悲惨而凄厉,象是呜咽,象是呼唤,也象是控诉,悲愤忧伤而又绝望,尾音绵长,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乎不顾一切,冷森听得头皮发麻,这当然是那头瞎狼的,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在她的看护下被杀死,她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幼子,嚎声一声接一声,不间歇,不停止,似乎要把心的血都嚎出来,中间还夹杂着别的狼的嚎声。 冷森知道,狼群愤怒到了极点,落雪带着他们来复仇了,可是,冷森不知道什么心情,很矛盾,他不希望村民和牲畜有损失,却也不希望落雪受伤,确切的说他更担心落雪,因为老人们已经通知各户夜里做好和狼作战的准备,凭经验,狼绝对不会销声匿迹,而且狼的坚韧性格不报仇是不会甘休的。所以老猎人们只好做最周到的准备来迎战。 落雪似乎知道村民有所准备,狼群只是前后左右的嚎着,再加上那头瞎狼的哭诉。狼用嚎声消耗着人们的意志,但是狼没有进攻,落雪希望把伤亡减到最小,她不能带着她的狼族往枪口上撞。 一夜无事,人们疲惫不堪。却还警惕着,照理,狼在白天很少出现在有人迹的地方,但是为了防止万一,还是有壮年人轮流值班,其他人去睡觉。 第二天夜晚,还是一样的狼嚎,又是一夜,又是无事,这几天落雪晚上没有来冷森的小屋,她知道村民的警惕,很容易被发现,冷森不安的时而向窗外望,落雪是可以听明白他的话的,可是,让他怎样说?对这场复仇,是支持还是劝阻?他不可能支持,但是他知道,劝阻不了,试问,如果人痛失爱子会怎样的愤恨和绝望?狼亦如此。 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人们已经疲惫不堪,但是狼没有动静,而且嚎声也少了,那头瞎狼不再哭嚎。也许她的心死了,也许狼最终是怕人的,反正已经几天没听到狼嚎了,也没见狼影子,人们都松懈了下来。 这天夜里天阴得厉害,似乎要有大雪了,北风拍打着窗户,人们早早的熄灯睡觉了,留下牧羊犬站岗,就在后半夜,忽然狗狂叫起来,人们赶紧拿枪穿衣,狗叫的方向是巴勒家,人们赶到之后,发现了一幕惨不忍睹的景象。 蒙特巴特老人留给巴勒的50只羊,都躺倒在羊圈里,而且,一只只堆在了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地上,血流成河,羊没有被吃掉,只只是脖子咬了个洞,血被吸,这是纯粹的复仇,狼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有敏捷的奔跑和跳跃速度,对鲜嫩的羊肉视而不见,他们只想复仇,只想把这些羊都咬死,这是存心的祸害和复仇,巴勒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他咬着牙,“该死的,我一定要把你们都打死,该死的,,” 人,往往是这样的,有事情,只会怪别人,怪对手太狠毒,只会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很少去想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很少想想对手的感受,很少想别人的悲哀。 狼群进行了一次疯狂的复仇,洪格尔家也遭受了同样的惨剧,看来狼是有备而来,他们兵分两路进行报复。速度快得让人吃惊,因为人赶到的时候,羊的血还是热的。。 冷森无言的看着这一切,心里透骨的寒冷,这是赤裸裸的战争,目的简单而直接。战场的血腥与残酷是罕见的。 可是,狼的复仇并没有结束,夜里狼嚎声再起,那头瞎狼的声音格外的尖锐而凄厉,好象再说,我要杀了害死我孩子的人。 也好象在呼唤她的孩子:孩子,妈妈一定要给你报仇,你回来吧孩子,, 人们又开始警惕,现在人们心理上已经产生了莫大的恐惧,这次,更多的狼在长嚎,人们开始整夜不睡,直到太阳出来。到第三天的时候,狼还是没有出现,人们度过长夜,除了一两个有值班任务或者其他事情的,人们开始睡觉,想补足体力。 这次狼没有向上一次几天几夜的消耗人们的体力,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让人们不得喘息,与羊群被屠杀的第三天白天,村里竟然出现了狼踪,冷森夜晚一样和大家防狼的偷袭,但是白天别人睡下了,他却睡不着,他很想看见落雪,很想告诉她,不要再复仇了,请求她带着她的狼群远离这个地方,他没有睡,早上六点多的时候,人们刚安心的睡熟,他听到巴勒凄惨的喊叫,听到狗的叫声,冷森以最快的速度向巴勒家跑去。 只见罢勒右手端着枪,左臂已经血肉模糊的耷拉下来,手已经没有手的形状了,地上,躺着那头瞎狼,这头痛失幼子的狼是单独行动的,她没有惊动狼群,也许是怕给狼群带来损失,她是来拼命的,她不顾自己看不见,凭着敏锐的嗅觉,找巴勒来报仇了,她本就没想活着回去。 狼是被狗咬伤又中枪的,她没有能力杀死她的仇人,可是巴勒的代价也是惨重的,他的左臂一定是废了,脸色因为恐惧因为愤怒和失血而变得铁青惨白。见到冷森来,他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一下子晕了过去。。 冷森忙叫来村民把他送进了医院,洪格尔由此担心自己的安危,从次处处小心,一个人不敢走路。而巴勒和村民们从此与狼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怨。 (九)人狼相依 过了一个月,人们的恐惧减小了很多 狼没再来,狼嚎也渐渐止了,狼的愤怒也似乎平息了很多 这天夜里,冷森正要睡了,觉得有个影子在门旁, 他披衣起来,从门的缝隙里,他看见了雪白的皮毛 落雪,是落雪,冷森兴奋极了,他放下猎枪,赶紧把门打开, 落雪犹豫着,她不知道在报复了巴勒家之后冷森会怎么样对她,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也会来的,即使冷森杀了她。她的命本来就是冷森救的,, 冷森察觉了落雪的迟疑,他过去抱住落雪的脖子“落雪,快进来,快进来” 落雪进了他的小屋,他只说“落雪,你知道吗?我担心你” 落雪静静的蹲在冷森身旁,她依偎着冷森,幽绿的眼睛晶莹而忧郁。 冷森不再说话,他拿出笛子开始吹奏,落雪静静的听着,现在她不能变成人形,所以她不能说话,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能明白她。。。 巴勒伤好以后每天都在琢磨着怎么打狼,由于失去了一条左臂,他有一些自卑,因为自卑,心理就更加敏感,珠蓝齐齐格时而给冷森送一些奶酪,他恨得牙痒痒的,这种恨迁怒在冷森身上。 冷森怕巴勒发现落雪,所以告诉落雪要小心,落雪用她的嘴蹭了蹭冷森的手臂,表示明白,就这样一人一狼相伴着,月圆的时候,落雪化为人形,他们便拉开距离,不过让人兴奋的是,他们可以用语言交谈,可以并肩站在一起看月亮。 可是落雪眼里总有着无奈和悲凉,这样人不是人狼不是狼的命运,让她该如何?她要怎样的勇气和毅力才能走完这一生呢? 这样的时候,冷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用力的握住她的手,希望可以给她温暖和力量。冷森想告诉她会陪她一生,但是,他没有说,任何诺言如果有一天实现不了,都是空洞的,如果没有许诺,却实现了自己的想法,那是最好的诺言。 落雪依偎在冷森身边,她的绿色的眼睛有泪光,也有幸福的颜色,她觉得自己很幸运了,如果不遇上冷森,她的命早就结束了,如果不遇上冷森,没有人能懂得她的心情没有人知道她的遭遇。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她只想停留在和冷森在一起的时候不要再变回狼,如果境遇可以交换,她希望用十年或者二十年的生命来交换一年的完全人形,只为了多一点时间和冷森在一起。 不过,退一步来讲,这样也很好了,不管是人还是狼,只要能和懂得自己的人在一起,此生何求呢? 夜晚,是落雪最快乐的时光,因为夜晚她可以见到冷森,冷森也一样盼望夜晚。人有时候太复杂也太冷漠了,他宁愿和这个单纯的狼女呆在一起,有落雪的相伴,他少了很多孤单。虽然珠蓝齐齐格对他很热情,但是他不知道这样漂泊的自己能给她什么,而且,他对齐齐格总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一种无法把自己的心情讲给她听的感觉,而落雪不一样,他可以把苦乐都说给她,她会很认真的听。在她变成人形的时候,她还可以给冷森讲狼的性情和故事。。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该有多好,然而,生活总是不能如人意,灾难有时偏偏不公平的降临。。 (十)绝唱 转眼,冬天即将过去了,落雪的精神很好,她体会了人类说的幸福, 因为这么多年来,终于有人可以懂她,从来她是强者,要照顾她的狼族,而现在被冷森呵护着的感觉真好,冷森会给她做香喷喷的煮熟的饭菜,那是她没吃过的美味,当她变成人的时候,冷森会替她暖手,会给她披上他的大衣;而冷森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他决定为了落雪留下来,没有人类能懂落雪,他要留在草原。就这样陪着落雪,一直到有一天他们都老去。。 又一个月圆之夜,落雪在冷森的小屋和冷森雪做饭,对这些她一点都不会,甚至不会烧水,她怕火。冷森教她注意不要离火太近,然后鼓励她,落雪不好意思,说“森,我是不是很笨”? “没有,你是最聪明的,不论人和狼都有自己生存的本领,你的本领我还一点都不会呢” “那你明天变成狼,我教你啊”落雪竟然会调皮了。 他们两个很温馨的说着话,冷森把红薯放在灶里烤,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落雪着急的看着灶里,真希望快点熟啊。 她们只顾着快乐的等待红薯,没注意窗外来看冷森的珠蓝齐齐格,她平时是不在太晚的时候来的,而今天她特别想来找冷森,她要诉他,她喜欢他,想和他生活在一起,因为白天巴勒已经去家里提亲,阿爸没有表示反对。 齐齐格刚想敲门,闻到了红薯的香味,她笑了,这个人,还挺会照顾自己的,饿了知道烤红薯来吃,她忽然想看看冷森怎样烤红薯的,她悄悄的趴在门缝边,将门轻轻推开一点,, 可是,她看到了一个女子,在冷森旁边,那女子长发就那样披散在肩上,虽然侧脸,却看得出俏丽又有一股英气,难怪冷森对自己不加理睬呢,原来有了心上的人,她顿觉委屈,一扭头,哭着跑了, 屋里的落雪听到了轻微的声音,推开门,看见一个篮子丢在地上,里面有炒米和蜡肉。 冷森也随出来,他知道是齐齐格来过,简单的给落雪解释了几句,落雪并不在乎,她不懂人类的嫉妒,他们一起回到屋子里高兴的去吃烤红薯,他们不知道危险,正在向他们逼进。。 齐齐格跑出没多远,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停下脚步一看,真是冤家路窄,迎面正是巴勒,他问齐齐格怎么了,他是出来给猎犬丢食物的,为了让猎犬更精心的守卫他,他的猎犬每天夜里也喂一点东西的,在院子里,他看见齐齐格经过他的门前,这么晚了,她去哪里呢?巴勒便远远的跟着,原来这小妮子去找冷森,巴勒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正想跟过去听听齐齐格找冷森说什么,却见齐齐格还没进屋就哭着跑了回来。 经巴勒一问,正委屈的齐齐格就告诉了罢勒,说冷森的家里有一个女子,并形容了女子的样子,巴勒纳闷了,好象附近没有这样一个女子啊,而且巴勒是好色的,听说女子好看,就想过去看看。一是他拉着齐齐格转回冷森的小屋,这次,落雪的听力和嗅觉已经恢复警觉,她告诉冷森有人在外面,冷森推门出来,见是巴勒和齐齐格,很惊异,问他们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情,巴勒一脸不屑的样子“听说你屋里有个小妞,来看看” 冷森面无表情“你回去吧,我这里没有别人”冷森不想让他知道落雪,虽然现在落雪是人形。 “还是说谎?齐齐格已经看见了”巴勒推门就往里闯,迎面,对上了一双冷冷色绿色眼睛,他吓了一跳,才发现眼前一个美丽的女子,只是,只是那眼睛很让人害怕。为什么会有绿眼睛? 落雪一见是巴勒,顿时怒火中烧,瞎狼去复仇前告诉她伤害她孩子的是什么样的人,而且,瞎狼为了复仇用生命换这个人的一条胳膊。 落雪的仇恨充满了眼睛,她忘记了冷森的劝解,瞬间,在巴勒发楞的时候,她已经变回狼,四颗用来撕咬的狼牙尖而锋利,巴勒吓的叫不出声音,冷森这时候跟在后面进来,看到这样的情形,他不希望人和狼受伤,落雪正要跳起来咬吓傻的巴勒,冷森赶紧制止“落雪,落雪,放了他,放了他好吗?” 落雪听到呼唤,只收住了向前扑抓的身形。只是还是仇恨着,警惕着。 巴勒见狼没扑上来,顿时恢复了精神,拉着齐齐格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有狼啊,冷森养狼了 啊“狗被惊的疯狂的嚎叫 冷森轻轻的抚摸着狼的头“落雪,你快走吧,巴勒不打到你是不会甘心的“ ”落雪不舍的用脸蹭一下他的手,终于听了冷森的劝阻消失在对面的山梁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冷森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 巴勒竟然叫来了五六个猎手,来找落雪 见落雪已经消失,大家开始指责冷森,巴勒更是把手指到了冷森的鼻子。 说冷森藏匿饿狼,说冷森与狼为舞,说冷森平时就不大接近村民,还这样藏匿祸害村里牲畜并差点要了自己的命的狼,居心何在? 冷森冷冷的推开巴勒的手,他最 讨厌别人用手指着自己,他不辩解 他知道辩解是没有用的,他们不会明白也不会听,现在落雪安全了,他就放心了,至于自己,他们是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冷森的冷漠态度激怒了巴勒,本来因为珠蓝齐齐格他就想找茬把冷森打一顿,只是平时没理,他也打不过冷森,现在他觉得自己占了理,还有人帮着,就趁冷森推他的手,就式揪住冷森的衣襟,照冷森脸就是一拳“怎么?想打架啊?大家看看,帮着狼还想打我” 冷森的血从鼻子里流了出来,其他的猎人没有阻止,因为他们几个平时都和巴勒是酒肉朋友。这会当然站在巴勒一边了。 冷森没有还手,他重新站好,只冷冷的看着巴勒 巴勒有一种被蔑视的感觉,就又上来一拳“不服啊?让村里人评评礼,看看是我对还是狼对?你和狼在一起,你就不是人” 冷森被这一拳激怒了,抓住巴勒,只一甩就摔在了一边,这下子巴勒杀猪一样的喊了起来“哥几个,看见没?他没理还打人,帮我收拾了” 其他几个猎人一拥而上,拳脚相加,罢勒更是抄起了枪,用枪托砸冷森的头,如果冷森是狼,他想都不用想就会开枪。。可是现在他不能,那是人命。。 冷森即使再有本事,也滴不好几个壮年,正在这时候,一声凄厉的狼嚎清晰的出现在附近,门开出,一条白影闪了进来,没有片刻的迟疑,一口咬在巴勒的大腿上,连衣服带肉撕下了一条,是落雪,她并不和巴勒纠缠,就扑向另一个猎手,距离太近,枪无用武之地,猎手们一下子慌了神。 冷森吓出一身冷汗,这个时候落雪回来,他知道落雪一直在旁边窥视,怕人们伤害他,但是她回来危险更大,不管人们怎么对自己,毕竟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落雪不一样,她是狼,是人们痛恨的狼啊,, “落雪,你快走”冷森大喊,这时候落雪已经咬伤两个猎人,她可以一口咬断他们的脖子的,但是上次巴勒的受伤,冷森已经劝阻她,她知道不管怎样,她决定不再咬死人类。 已经有一个猎人大叫着跑去 找更多的人,另两个受伤的也逃走了,落雪正扑向另一个猎人,“砰”一声枪响,落雪一个跟头,栽在地上,但是马上又站了起来,血正从大腿出流出来。 屋里人少了,罢勒竟然不怕伤到人,开枪了,由于落雪扑式快,巴勒的枪打偏,打在落雪的大腿,这一枪,伤得也很重,冷森一拳把巴勒打翻,抢了他的枪丢出门外, “落雪,你快跑”他眼睛都红了,向落雪大吼。 落雪回头看着他,冷森知道落雪的担心,抓起自己的猎枪,抢先跑出门外“落雪,跟我走” 落雪瘸着一条腿跑在后面,地上一道血痕随着他们的脚印滴沥着, “落雪,要快跑”冷森急得不成样子,人们追来,落雪一定没命了。 他们一前一后的狂奔着,跑出了很远了,落雪越来越慢,血,还在流着,天上,一轮贫血的月亮凄凉的照着两个身影,冷森再也抑制不住,哭着撕喊“落雪,快呀,快点跑,坚持住!” 终于,落雪一头栽在雪地上,冷森抱住落雪的身体,撕下衣服给他包扎,没有用,血止不住,子弹打中了大腿的动脉,落雪绿色的眼睛暗淡无光。冷森没有办法了,他抱着落雪的头大哭,他觉得无能无力,他救不了落雪。 月亮已经在偏西了,落雪努力的挣扎着慢慢的站起来,用尽所有的力气,变回人形 “森,感谢今天是月圆,我可以以人的方式和你最后说话” “落雪,我背你走,” 冷森背起落雪,艰难的向前走,落雪听话的趴在他背上,轻轻的说话 “森,别伤心,我知道了人类的幸福,这样的结局,也许对我是解脱” “落雪,不要说了,我们走,走得远远的” 冷森艰难的走着,雪地很滑,他无法走得更快,远处,已经有马声,狗叫声和人声追来。 “森,放我下来,我们不要走了,我们走不了的”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除非把我也打死” 一个大雪坡,冷森滑倒了。他赶紧抱起落雪,他知道,真的走不掉的。 “森,就这样抱我一会吧,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我会记得” 冷森大颗的泪珠滑下来,在脸上结成冰霜 “别说了,落雪,不要再说了” “森,他们不会对你开枪,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我死了,你把我的皮带在身上,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不,我不能” “森,我以前给你讲过狼的性情,森,我不想死在别人的枪下,那是对我的侮辱” “森---” 落雪的绿眼睛幽幽的看着冷森,冷森明白,狼的一生,即便死也要精彩,让她痛快的死,是对狼的尊重。 “森,再见了,记得我是一头狼,你就可以开枪了”落雪知道他无法对着人形的自己开枪,于是挣扎着,渐渐变回狼,,她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站起来,把那条伤腿也站直,慢慢的抬头,口鼻直指中天,一声幽幽的长嚎 “嗷~~~~呜~~~~~~~~呜~~~~~” 别了,我爱的人。。永别了,如果有来生,我会是人类中你最美丽的新娘,生生世世等你在轮回中。 猎人们已经来到他们身后,扇形从冷森的身后小心的围过来。 冷森满眼泪水,慢慢的举起枪,落雪低下头看看冷森,幽绿的眼里晶莹的泪水在转动,但是她没有让它流下来,她微微的笑了,然后,落雪再次仰望中天,仰望腾格里,一声长啸 “嗷~~~~~~噢~~~噢~~~” 开枪吧,森,送我回腾格里。。 “砰”~~~~~一切在瞬间寂静下来。月亮,终于躲进了云的后面。 冷森没有再流一滴眼泪,他默默的走到落雪身边,抱起她的尸体向他的小屋走去,人们被惊呆了,狼已经死了,没有人再发难,各自散去回家了。连巴勒也只好悻悻的走了。 第二天,大雪覆盖的草原上,一匹马,一个人,一杆猎枪,向远方走去,男子的肩上,依偎着一张雪白的狼皮,,, [ Last edited by 白杨 on 2005-9-29 at 10:43 ] [ 本帖最后由 冰凝 于 2005-9-30 02:23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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