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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陆游《题老学庵壁》欣赏陈敏昭陆游（1125年-1210年），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南宋文学家、史学家、诗 ...理想原创文学区理想休闲娱乐杂谈八卦聊天区

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
——陆游《题老学庵壁》欣赏

陈敏昭

陆游（1125年-1210年），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南宋文学家、史学家、诗人。生逢北宋灭亡之际，有强烈的爱国情怀，然官运不济。中年曾入蜀投身军旅，做过非常闲散的宝章阁待制小官等。晚年蛰居故乡山阴，建一书斋，取师旷老而学如秉烛夜行之语名庵，号曰“老学庵”；规模不大，在《题庵壁》中讲：“竹间仅有屋三楹，虽号吾庐实客亭”；颇简陋，在《庵中晨起书触目》中讲：“初归誓墓老乡邦，手结茆茨近小江”；但是，老学庵的地理位置却非常优越，在镜湖之滨，背绕青山，面临碧水，空气新鲜，环境安适。陆游很喜欢这个书斋，他在另一首《题庵壁》诗中写道：“万叠青山绕镜湖，数椽最爱野人居。”但陆游并非闭门读书，不问世事，而是一直关心着国家的命运和前途。他在《老学庵》诗中写道：“老学衡茅底，秋毫敢自欺？开编常默识，闭户有余师。大节艰危见，真心梦寐知。唐虞无在眼，生世未为迟。”这与他一生刻苦好学、孜孜不倦的精神相一致。陆游晚年的生活基本上是在读书和写作之中度过的。一定程度上讲，老学庵是陆游晚年生活的精神家园。在《老学庵》诗中写到：“穷冬短景苦匆忙，老学庵中日自长。”
【原诗】
此生生计愈萧然，架竹苫茆只数椽。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太平民乐无愁叹，衰老形枯少睡眠。唤得南村跛童子，煎茶扫地亦随缘。
【注释】
生计：生活。萧然：萧条，不景气。苫（shān）茆：盖上茅草。苫：用席、草、布等遮盖。“茆”同“茅”。椽（chuán）：放在檩上架着屋顶的木条，古代也用来指房屋间数。因此“数椽”就是“数间”。消：消磨、消遣。永：长，兼指时间和空间。流年：年华，谓其如流水之易逝。煎茶：煮茶，宋代人喜欢煮而不是泡茶。随缘：顺应机缘；任其自然。
【今译】
这辈子愈来愈窘迫的生活就这样了，将就着盖几间茅草屋权当书斋吧！在万卷书中消磨自己整整的一天，南窗下让自己生命的河流静静地流过。上岁数了睡眠就少，形老容枯，在这短暂的太平盛世里我还有什么好忧叹的呢？随顺自然，将就着请南村一个瘸腿的小孩来帮自己煎茶扫地吧。
【赏析】
首句“此生生计愈萧然，架竹苫茆只数椽”讲盖老学庵的事情，“架竹苫茆只数椽”是说这个老学庵很小“只数椽”，也很简陋“架竹苫茆”。展现在我们面前的老学庵就是用竹子搭建的上面盖着茅草的几间房子。盖这样一个简陋的书斋，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谁不想盖一个宽敞气派的读书楼呢？但是对陆游来讲条件不允许，“此生生计愈萧然”说明了愈来愈萧条窘迫的生活境况。一辈子喜书、爱书、读书不缀的陆游是离不开书的，因此就盖了这个简陋的小书斋。不管怎样，总算有了自己的书斋了，有了属于自己读书的小天地。书房虽小吾书多。当你打开书卷，你就会置身在无限宽广的世界，在那里，你能看到几千年的历史风云变换，能聆听前贤圣哲的教诲，那是个丰富生动的境界啊！
颈联“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是非常有名的佳句，写自己在这个小小的书斋里的读书生活了。陆游自己也是很欣赏这两句的，他还把这两句作为对联贴在老学庵的楹柱上。此句似有借鉴。刘禹锡《和苏十郎中谢病闲居》诗有句：“一卷素书消永日，数茎斑发对秋风。”不过陆游这两句和刘禹锡的是还是有区别的。因为陆游写的是退居后的书斋生活，“万卷”突出书很多，陆游还有一篇《书巢记》说到自己的书房：“吾室之内，或栖于椟，或陈于前，或枕藉于床，俯仰四顾无非书者。”可见陆游的书是非常多的。“古今”是指书中自古至今的丰富内容。他便是在万卷书中度过自己整整的一天。“一窗昏晓”可见其读书之专致，达到了废寝忘食地步，既不知黄昏，也不知晨晓，岁月年华就这样不知不觉地逝去了。寥寥几字，使读者读后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如入其境。此联对仗十分工整，很有诗词的那种韵律美。用词也十分精确对仗。“万卷”对“一窗”，“古今”对“昏晓”，“消”对“送”，“永日”对“流年”，不仅词性与平仄相对仗，而且意义上也相互对照关联。在写法上，作者采用的是正对的修辞手法，正面直接描绘作者读书废寝忘食的形象。透过此联，我们还可以看到诗人当时极端郁闷的心情。诗人拳拳爱国心、报国志无处伸展，无奈只有寄情于诗书之中，在书海里消磨这苦闷的漫漫长日，而大好的年华也在这书海中渐渐流逝。这无疑也是发泄对当权者的不满和自已的无奈之情。
“太平民乐无愁叹，衰老形枯少睡眠”是说自己日夜读书的缘由。两个原因，一是“太平时期”老百姓只有高兴而无愁叹，二是自己年岁大了，晚上本来就睡不着觉。这两句有客观的因素，也有着诗人的忧虑。陆游所处的时代是金兵已经占领宋国的北方领土，宋国统治者偏安江南，绍兴一带自然是“太平”无战事的，但是陆游是个杰出的爱国者，内心一腔热血，想的就是北伐中原、收复失地，“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身临抗敌前线的生活经历是他终身的骄傲，因此他对偏安江南的所谓“太平”是忧心忡忡的。拳拳之心、报国之志无处伸展，无奈只有寄情于诗书之中。“衰老形枯少睡眠”应该说的是实况，陆游退居山阴时已是七十岁上下了。透过此联，我们还可以看到诗人当时极端郁闷的心情。
“唤得南村跛童子，煎茶扫地亦随缘”是说自己请了南村一个瘸腿的小孩，来帮他做点煎茶扫地的事情。“随缘”是任其自然，也即对南村跛童子也没有特别的要求。从这首诗的角度来说，一方面因为“此生生计愈萧然”，陆游的生活也很窘困，或许他也请不起一个身强力壮的劳力来帮他做些家务事，“跛童子”相对来说，佣金会比较便宜，而且“跛童子”才和他生计萧条相适应，另一方面，陆游对物质要求本来就不高，对生活比较随意，这也是他会雇佣一个“跛童子”的缘故。这两句增加了实在的生活气息。陆游后来在《庵中晚思》诗里写道：“卷尽残书窗已晚，笑呼童子换炉香。”这位童子也成了陆游老年生活的助手和伴侣。

2017年12月29日星期五，三门峡上阳书院